《西游记》中唐太宗为玄奘送行,向他敬酒。玄奘接了御酒,道:“酒乃僧家第一戒,贫僧自来不饮。”太宗道:“此乃素酒,只饮此一杯,以尽朕奉饯之意。”
从来只听说有荤食、素食,荤油、素油,没听说酒也有荤素之分的。但《西游记》中提到素酒不止一处,八十二回妖精请唐僧喝酒,唐僧心下踌躇,孙悟空变作虫儿在他耳根边说:“这是葡萄素酒,无妨。”
无独有偶,上月去香港,与迈克见面。他因感冒未愈,拿出润喉糖吃,问我要不要来一颗。我一看那润喉糖的牌子,居然叫“男梅”,日本产的。迈克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男梅,还说日本的豆腐也有叫男豆腐的。梅有男女,同酒分荤素,倒是绝对。
《西游记》第三十五回孙悟空哄骗妖怪说,原有两个葫芦,“我得一个是雄的,你那个却是雌的”。第七十一回,孙悟空又变了一个和妖王一样的铃儿,哄骗说:“我的雌来你的雄。”钱锺书先生在《管锥编》中认为这“虽捣鬼而非杜撰”。而那妖王回答:“铃儿乃金丹之宝,又不是飞禽走兽,如何辨得雌雄?”钱先生评论说:“适见其未尝学问。”照钱先生的说法,“吾国旧说,于虹、雷、岁、月、草、木、金、石之类,皆分辨雌雄”,并引王嘉《拾遗记》中“禹铸九鼎,……使工师以雌金为阴鼎,以雄经为阳鼎”等,正可说明“金丹之宝”也“辨得雌雄”。
那妖王固然没学问,但八十二回里的那个女妖精却与钱先生一样渊博。唐僧问她桃树上的果子为何青红不一,妖精笑道:“天无阴阳,日月不明;地无阴阳,草木不生;人无阴阳,不分男女。这桃树上的果子,向阳处有日色者先熟,故红;背阴处还生,故青。此阴阳之道理也。”这或许可以解释男梅之名的由来。
而素酒之说,也非杜撰。据网上介绍,经过“蒸馏”工艺的是荤酒,没有经过“蒸馏”工艺的是素酒。妖精请唐僧喝的酒,孙悟空说是“葡萄素酒”,想来就是未经“蒸馏”的葡萄酒。